络绎剑

他一步从娱乐室里跨出来，就好像从扭曲的另一个世界回到最平凡的白炽灯下。W披上外套，借着斜斜落下的灯往一楼的厅里一瞥，就看见Y悄悄猫在角落，叼着烟同身边一个高挑的美女比划。没点燃的烟随着他吐气发声上下抖动，顽强地停在嘴上，对着美女使劲招呼。W下楼，和熟人点头致意后来到Y身侧，卡着一步半的距离驻足。这是一个充满试探的，礼貌的距离。
“嗨，你不行啊？听说今天的小家伙很扎手，这么快就下来，是他让你失望，还是你让他失望？”Y先一步张口打招呼，他懒懒地斜在单人沙发上，话里话外都有种兴致缺缺味道。
“只是不太合适。”W简单地做出回答。那个sub的眼中燃烧着高傲与自信，那是个从内至外都太强也太需要被摧毁的人。他匍匐，眼里闪烁着的绝不是卑顺，而是一种逆向征服的渴望。这样的人，或许绝大多数dom都会以打碎、征服、重建为快感，但他已经缺乏用力打磨和雕刻一副傲骨的动力，他做得到，却并不为之快活。
Y一挑眉，他本就缩在个不易被照应到的角落，厅里的灯光在他身前洒落，又被W遮上大半，只有些微漏过，和着星光跃上他的眼睫，随着他的动作，在W眼中跳跃。“驯服他，就像驯服野兽。你不喜欢挑战吗？或者真像圈里传的，你喜欢那种——”Y拖长了语调，带着几分调侃牵出的笑意，“文文静静，听话害羞的大学生？”
W理了理围巾，慢条斯理地将风衣扣到顶。他自嘲地想：我喜欢什么样的，你不清楚吗？他说不上为什么今天特别想看一看眼前的男人，听他漫不经心地敷衍几句话；或许是那个sub眼中的屈辱和兴奋确确实实点燃了某个灵魂角落积灰的敏感点——因慕强而生的，征服和被征服的欲望。但是双方都不愿稍作妥协。
“看好你手上的小家伙吧。”W平静地答复。他像从前很多次一样，在短暂的交谈后就留下余地，绝口不提被揭过的往事。他冲Y身边的少女一点头，穿过来往人群走出club。然而他又没忍住，回头看了一眼，正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。Y似乎也有些意外，随即那双眼睛里的沉甸甸的东西潮水一样退去，只留下了肤浅的戏谑。
他们都太习惯承担，又太不愿意被承担。他们在安全距离外伺机而动，可谁也没找到趁虚而入的机会。